Hoffender

Nowheret Obefound出版社人事部主任。

【全职/喻黄】Wenn du Aufwachst(梦醒时分)·下

索克萨尔对集市的熟悉程度远超黄少天的想象,他牵着黄少天在人群中奔跑,仗着他们看不见自己横冲直撞,而黄少天在几次钻进不起眼的建筑缝隙和店铺后门以后,就放弃了记路的想法。他跑得只顾得上换气说不了话,脑子里却一刻不停。

 

他是从码头上的集市,码头正对着一条主路,主路的尽头是广场,他已经证实了广场就像是蜘蛛网的中心,周围圆周状都是一模一样的布局。

 

越靠近中心的地方越热闹,戏台也好,婚礼也罢,那些看不见他的“人”表现得要更加逼真,每个人都有极其详尽的动作和故事,包括能和追捕他们的黑衣人对话。外围的那些则较为敷衍,只是重复着一小段动作,喝酒的醉汉酒壶永远半满,挑选兵器的男人迟迟无法决断,迷路的孩子走到路口又折返。

 

这是黄少天的梦境,是他自己的记忆,哪怕眼前的一切再荒诞,这是黄少天唯一能得到的解释。他喜欢热闹,一路走来的速度刚好够外围的既定程序播放一次,而他在真正关注的人和事上总会想象很多,这就演变成了他们相对完整的故事。同时他也明白这个梦境里面有东西是多出来的,比如送他来的摆渡人,比如索克萨尔,比如黑衣人,以及那个他几乎推不动的箱子。

 

他急促地喘气,觉得想说的话已经要从嘴边溢出来了,知道现在逃命要紧,他也阻止不了自己迫切想要倾诉的欲望。但是他抬头看了眼跑在前面的人,硬生生止住了话头。

 

哪怕全身上下都笼罩在宽大的袍子下,言辞行事都神秘而优雅,索克萨尔依然清晰地给他一种虚弱和疲惫的感觉。黄少天努力压下自己的疑问,不愿意给索克萨尔带来更多的困扰,可索克萨尔就像用后脑勺看到他的神情似的,又一拐一钻,关门停下了脚步。

 

急促停止之后血液上涌,心跳声清晰可闻,黄少天觉得眼前发黑,好容易恢复过来发现自己被带着钻进了一间堆满了杂物的房间,身边的木箱里堆满了道具刀剑,斜上方传来戏台咿咿呀呀的动静。他们是怎么跑回广场又钻进戏台后面的?黄少天完全不知道。

 

索克萨尔看上去也很不好受,苍白的脸上带着不健康的红晕,呼吸声就像是破风箱一样酸涩刺耳。他趔趄着随便找了一个箱子靠上去休息,黄少天担忧地看着他,欲言又止。

 

“这里暂时安全,你可以放心。”索克萨尔仿佛察觉了他的心思,“这么长的时间没听你说一句话,还有点不适应。该来的还是要来,少天,你想问的,我尽量都告诉你。”

 

黄少天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对他没了戒心,而索克萨尔这时表现得的确与之前不同。之前的索克萨尔和他保持着距离,神色疏离故作神秘,与其说是保护,黄少天觉得更像是监视——他在戒备什么,准备随时把他带走,或许是摆渡人的船上,或许是完全不同的地方。而现在的索克萨尔,光是显露出虚弱就已经让黄少天吃惊。他靠在箱子上,微笑面对黄少天,做好了回答问题的准备。

 

索克萨尔就像在和一位老朋友讲话,他在期待着回答。

 

黄少天觉得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攥了起来,窒息般的难过充满胸腔,可是一丝一毫都无法进入大脑。他身体上的一切感受都是这样,好像在脑海中有一片空洞,有什么被硬生生挖去,只留下了冰凉的残骸。

 

他甚至连悲伤的感情都很难表达出来。

 

“我应该记得一些东西,但是我完全想不起来。”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始这个话题,“我觉得,我以前是认识你的。”

 

索克萨尔点点头,他脸上没有带着那个面具一样的笑容,他很努力地想真的笑出来,但似乎失败了。黄少天借着房间的灯光,没有错过索克萨尔表情的任何细节。那种煎熬的难过又一次试图突破禁锢,可是他的记忆拒绝接纳这样撕心裂肺的心情。年少的黄少天并不能理解这样汹涌的感情,可他直觉地感受到了对面的神秘青年,心里同样的声音只增不减,已经存在了很久很久。

 

他想安慰青年,茫然中发出的声音尤其陌生,好像不是自己的声音。

 

“……文州?”

 

他听见自己吐出了音节,然后在索克萨尔震惊的眼神中惊醒,接过了声带的掌控。下一秒他被不知所措的恐慌淹没,着急地对索克萨尔说:“我、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应该这样叫你,我听见那个黑衣服的大叔说了‘喻文州’这个名字,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……”

 

“我就是喻文州。”

 

索克萨尔原先的形象好像失去了最后的支撑,轰然倒塌后露出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温柔的青年。他拥有和索克萨尔一样的面貌,但他的眼睛不再是深不见底吸收光线的深潭,变成了包容而灵动的溪流。这是黄少天熟悉的眼神,他这时才确认,他真的是那个店主。

 

“索克萨尔是我作为守护者的名号,但无论是索克萨尔还是喻文州,都不应该再存在了。”喻文州想抬动手臂,但他太累了,尝试了几下不得不放弃。

 

“发生了什么?为什么你要这么说?这里是我前世的记忆吗?”黄少天猜测。

 

“支撑这里的力量的确曾经是你的记忆。但前世?不,少天,这是我第六次在这里找到你了。”

 

“之前的五次,我都没来得及救下你。”

 
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
 

喻文州的眼神非常悲伤,但是没有眼泪流出来,他所有的绝望都流进了自己心里。

 

黄少天终于明白他不断抬起的手是想碰到自己,赶忙双手抓住他的左手。喻文州的手凉得可怕,黄少天感觉不到人类的温度,但他很用力地握紧,没有放开。

 

“我没有记忆,不能确认有这段记忆的我会不会有所改变,但是、但是,如果我真的是我,我是说我按照我现在的方式来判断,你不用和我道歉。你没有必要道歉,我觉得,至少我能感受到的联系上,我们……这不是你的错。”

 

黄少天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表达能力如此贫瘠,可是他语无伦次的安慰的确是传达给了喻文州,因为喻文州被他抓住的手给了回握的反应,他在逐渐恢复力气。喻文州整理了一下思路,这才缓缓开口。

 

“少天,你不记得了,我们来自另外的世界。”

 

 

 

没有小男孩不曾幻想自己是拥有超能力,力挽狂澜拯救世界的英雄,而这个故事对想象力丰富如黄少天来说,也花了他一些时间去接受。

 

喻文州对“世界”之间的关系没有详细解释,黄少天大概按一种架空的平行世界观去理解了。总而言之,他们来自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,那里的人们掌握着不同的能力,有些是西方的魔法,有些是东方的气功,还有机械与冷热兵器,和集市上的人一样,是大乱炖一般的复杂。那个世界的能力根源被称呼为“源”,喻文州也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什么,但那个无形无体的存在却是维系世界稳定的根基。

 

当一位能力者的能力突破一定界限的时候,他的能力就可以左右“源”的波动,也可以更好地利用它的能量。于是“源”找上了这些人,通过协议,让这些强者成为了它的守护者。守护者用精炼的装备作为容器去容纳“源”并保护它,相对的,这些容器因为它的力量进化成了所谓神器。它和守护者形成了稳定的交换关系,守护者因此获得了能力者中的更高地位,并最终实现传承。

 

喻文州和黄少天都是守护者,只不过喻文州是继承前人衣钵,黄少天是让自己的剑成为了新的容器。索克萨尔就是喻文州作为守护者传承在世间行走的身份名号。他们都是那个世界数一数二的强者,并且年纪轻轻,默契非凡,同为强者迅速涌现的“黄金一代”,拥有无数人羡慕的光辉未来。

 

但灾难的出现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。或许是因为长期积累的阶层矛盾,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本就气数将近,但整个体系的崩溃如同山倒。试图掌控世界的组织肆无忌惮,混乱的扩散比任何法术都要可怕,守护者接二连三地死去,稳定的格局变得腥风血雨,然后,“源”走向了崩坏,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,整个世界都摇摇欲坠,毁灭已势不可挡。

 

剩余的守护者都是精锐中的精锐。他们不愿意放弃,他们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,在世界崩溃的同时,由一部分守护者用自己守护的“源”带走这个世界的碎片,分散去其他平行的世界,等到它将世界的碎片修复好再带回来,他们再把世界拼在一起;另一部分守护者则负责保护他们,等到合适的时候现身引导。

 

等到世界真的分崩析离之时,他们已经接受了命运。黄少天承接了世界的一个碎片,喻文州负责保护他。那个引发战争的“组织”不遗余力地追杀他们,纵使二位守护者实力强大以一当百,终究没能在潮水般锲而不舍的攻击中保全。

 

他们且战且退,已经穿梭到了目标世界,但组织也迅速追击。致命的攻击朝着喻文州而去,黄少天仗着自己容器不灭的特性,义无反顾地挡在了喻文州身前。他的躯体飞灰湮灭,“源”的一支、世界的碎片还有他的灵魂,一并遗失在了这个世界里。

 

谁也不知道独自一人的喻文州是如何在陌生的世界里生存的,但漫长的岁月之后,他真的找到了转世的黄少天——被“源”带走了记忆。

 

这时的他们已经彻底与原本的世界失去了所有联系。

 

 

 

“虽然没有记忆,但碎片和你之间仍旧有着牢固的牵引,我确认你已经成长到了可以接受这些的时候,就会把钥匙交给你,那也是你曾经的神器。”黄少天下意识摸上了胸口的挂坠,得到喻文州肯定的眼神,“你从梦境来到这个漂浮于世界缝隙中的碎片,如果能开启你的记忆,就可以接收它,完成我们的任务了。”

 

黄少天渐渐明白了:“所以说这个世界的碎片是以我的记忆作为存在基础的,这里是我记忆中的集市,你也来过这里,才走的这么熟悉。那个阁楼是我认为能藏东西的地方,你说的‘源’一定是藏在里面,追过来的黑衣人就是在抢夺它?”

 

“大抵都对了,但是有一点我也没想明白,”喻文州恢复了很多,已经能坐直身子了,“这个集市是我们城邦的外围入口之一,我也只是在成为守护者之前来过这里几次,你在蓝雨城里长大,应该来的更少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把这里当做记忆场景,你和碎片分离的那一刻,为什么想到的是这里……”

 

“我对这里的熟悉,是因为已经经历过五次同样的事情了。这里是第一次,你藏东西的地方。第二次是酒楼的厨房,第三次是旅馆尽头的房间,第四次是戏台的幕布,第五次是小姑娘的衣橱。每一次都是这样意想不到,少天,你可真会藏啊。”

 

喻文州仿佛又看见了前几次重复的可怕景象,可是他竟然在微笑,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黄少天被汗水打湿的头发。

 

黄少天摇摇头,他觉得自己难过得就要哭出来了。他不知道为什么记忆被带走得那样一干二净,连让他和喻文州一起承担痛苦都做不到。

 

“这一次太早了,你还这么小,这些对你来说太危险。是我不好,贸然把钥匙给了你,我太着急了。我可能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,我的那部分‘源’和神器一起,早就在躲避追杀的过程中毁灭了……对不起,少天,我保护不了你了。”

 

“我不要你来保护!”黄少天一下子慌了,他扑过去抱住喻文州,感受着没有体温的身躯,比他想象得还要瘦弱。他想用这样的方式给喻文州温暖,却听见喻文州愈发残破的呼吸。“我来保护你,我们去找我的记忆,我要拿回属于我的力量。这是我的责任,文州,那时我为你挡了攻击,这一次我也会保护你。”

 

喻文州又笑了。他轻笑的气流就贴在黄少天的耳边。

 

“你果然是你,少天。”他小心翼翼地回抱着怀里颤抖的男孩,“你每次都这样说……你也每次都这样做了。”

 

他扶起黄少天,替黄少天擦掉不知何时流出了眼泪。黄少天紧紧盯着他紫罗兰色的眼睛。喻文州很轻松地笑着,他甚至看上去很快活。

 

“走吧,少天,我送你回家。”他撑着膝盖站了起来,又一次牵起了黄少天的手。

 

黄少天一愣:“回家?回……什么家?”

 

“对,回你自己的家。少天,你应该拥有自己的人生,不要再被几辈子之前的事情困扰了。”喻文州这时就像是下午店里温柔的大哥哥,正告诉黄少天不要让妈妈担心,“天就要亮了,这是你离开的最后机会。你醒来以后什么也不会记得,就当这是一个噩梦吧。”

 

“那你呢?你也和我一起走吗?”黄少天紧紧拽着他。

 

喻文州轻轻摇了摇头,仔细地看着黄少天的眉眼,就像是要把他刻在心底,永远也不要忘记。

 

“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。”

 

 

 

推开门后黄少天惊讶地发现,外面已经完全变了样,天渐渐亮了起来,浓浓的白雾让他连半步开外的喻文州都看不清。喻文州好像没有受到浓雾干扰,镇定地向前迈步。

 

或许是黄少天意识到事情真相的缘故,这个世界不再是他记忆里选择的样子。他感觉脚下的触感不再是石板,而是湿润而柔软的土地,有植物的枝干划过他的裤脚。再往前,就踏进了水里。

 

他走了不到五分钟的路,就已经到了碎片的边缘。

 

煤油灯的灯光突然在眼前摇曳,一艘木船悄无声息来到了他的面前,驱散了身周的浓雾。这是他来时坐的船,他看到了摆渡人的脸,是同样的年轻,神色悲伤而复杂。

 

“郑轩,这是最后一次,辛苦你了。把少天送回他的世界,你和蓝雨城就不再有雇佣关系了,剩下的都是你自己的选择。”喻文州抱起黄少天,把他送上船。他长袍的下摆漂浮在依旧漆黑的水面上,复杂的花纹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,又被水吞没。

 

“事到如今,城主你怎么还说这些话?”郑轩苦笑,“我们都是自愿追随您并效忠蓝雨城的,当然也会尊重如今这个选择。”

 

黄少天擦着眼泪,有很多话想和喻文州说,但看着喻文州带笑的眼睛,他知道,自己想说的话,喻文州一定全都知道。

 

“或许令太多人感到了失望,我们最终也选择了放弃。世界的崩坏无法挽回,但至少不能让他们把‘源’夺走。我会留在这里等他们追来,少天,能把你的钥匙给我吗?”

 

黄少天把项链接下来,交给了喻文州。项链上带着黄少天的体温,喻文州双手合十感受着上面传来的力量与温暖,微笑着点点头。

 

“再见,文州。”黄少天说。

 

“少天,是再也不见。”

 

喻文州摇摇头,带上了兜帽。阴影再次笼罩他的眼睛,喻文州已经休息,索克萨尔神秘淡漠的光芒交换而出。他褪下黑石的手链,手链上一闪而逝的白光原来是一个小巧的骷髅头,和黄少天的细剑靠在一起,呼应着发出神秘的光芒。

 

白雾深处突然有什么涌动了起来。黄少天知道是黑衣人追了上来,他该离开了。

 

于是郑轩船桨轻点,木船灵活地后退。原本被驱散的白雾很快聚合,将索克萨尔孤独的身影吞没,很快就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
 

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。不用隔着多远,一切都模糊进了寂静的白茫中。黄少天趴在船头,双手塔桥垫在下巴下,呆呆看着漆黑的水。船头支起的油脂灯晃晃悠悠,昏黄的光照亮了不及一米的前方。水下依然是看不清的,而黄少天已经知道,这底下什么都没有,是世界之间的空隙,而很快,就连自己身后也会什么都没有了。

 

突如其来的困倦袭来,他不受控制地眼皮打起了架,很快歪倒在船上,失去了意识。

 

 

 

索克萨尔确认黄少天已经远去后,慢悠悠地回身,走出了水域。他不用看清,知道自己脚下的土地就是世界如今的模样,杂草丛生,一片荒芜。

 

他——或者说是,喻文州——不由得又回忆起了集市的画面。他闭着眼睛一路向前走着,回忆起了和黄少天相处的短短一晚,然后再往前,第五次的相遇,第四次的相遇……

 

他终于想起了最初的那个画面。

 

那时的蓝雨是一个新兴的城邦,因为守护者“索克萨尔”而在大陆南方名声鹊起,无数能力者慕名而来,希望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。还是个新手术士的喻文州就是在这时来到了蓝雨。

 

城邦的边境地区总是聚集着很多大大小小的商业化城市,喻文州已经忘记自己去那个集市做什么,但他记得那时自己穿着简谱的灰色术士袍,还没有接受守护者传承之前,是最普通的黑发黑眸。他闲逛到了一家即将送女儿出嫁的人家门口,刚好赶上开门放炮,被鞭炮的响动和烟雾逼到了另一边的墙角。他眯着眼睛发呆,直到又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年轻也躲了过来,捂着耳朵还不忘跟他搭话。

 

“嘿,真的好吵!这个鞭炮估计是有两万响的,我在门口看了好久了,里面可真热闹,你知道新娘子什么时候出来吗?”

 

年轻人长相干净清秀,眼睛灵动,身上是样式常见的普通轻甲,喻文州猜他是个剑客。他的声音混在鞭炮的响声中听不太清,喻文州扭身看他,刚想回答却被打断。

 

“你居然是蓝雨兵团的术士!”年轻人看到了他胸口的身份徽章,一下子开心起来,顾不上捂耳朵,连忙扯开披风展示自己的身份,“你好我叫黄少天!我刚刚加入蓝雨内城兵团,我是个剑客,未来会成为大陆最厉害的剑圣!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个集市,我以前都是在内城买东西的,内城的东西比这里贵好多,但是我又怕这里会有假货。说起假货,我记得上一次我就差点被骗着买了假的……”

 

“喔,你好,我是喻文州。我是外城兵团的。”

 

喻文州并不是很擅长应对这样热情的人,但是黄少天非常自来熟地揽过他的肩膀,带着他往城中心走。喻文州苦笑下竟也真的不知不觉跟他聊了起来,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挤进了集市中央那个戏台的观众里面。

 

黄少天兴奋到蹦起来,叽叽喳喳说个不停,喻文州已经迅速习惯了他的语速,熟视无睹地转头,找卖零食的小商贩,买了一整纸袋的麻糖。

 

喻文州微笑着把纸袋递到他面前:“吃吗?”

 

黄少天:“……”

 

粘牙的麻糖成功减少了黄少天的话,他们居然真的安稳看完了一折戏,又相约一起回城。黄少天捧着纸袋吃得高兴,一摸见底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。喻文州觉得他真是好玩,忍不住笑出了声,黄少天却迅速红了脸,让他在原地等着就窜出去不见了。

 

“对不起一不小心就吃了你一整袋的糖!”黄少天献宝一样捧出一条串满了小珠子的长链,“送这个给你当做赔礼,这个叫星月菩提,我觉得带在你手上肯定很好看。你知道什么是星月菩提吗?其实我也不是很懂,但是魏老大就有一串,我刚刚走过来就看中这个了,但是我一个剑客手上总不好叮叮咣咣戴一堆链子,你们术士就更适合一点了。来,戴上试试?”

 

喻文州也不推脱,接过星月菩提就缠在了自己手上。

 

黄少天兴高采烈地一拍手:“我就说好看!我们这样算是朋友了吧?你看都快天黑了,走走走我们回城,我请你吃饭!”

 

“是不是不太好……”喻文州被拖着前行,他怎么可能挣扎得过一个剑客。

 

“那你下次请回来就好啦!”

 

黄少天牵着他,沿着集市的街道一路快走,最后甚至跑了起来。喻文州被他拽的苦不堪言,只能努力保护自己手上一层一层绕着的新手链不要跑丢了去。黄少天跑在前面,头发丝被夕阳镀上了灿烂的金光,全是少年的朝气。

 

“我一定会成为大陆最强的剑圣,成为最厉害的守护者!”

 

黄少天喊出了声,不顾身边行人惊诧的眼神,锐气四溢。他们沿着街道一路狂奔,不知道是谁先觉得好笑而笑出了声,两个人最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,停在码头半天恢复不过来。黄少天蹦跳着去和船夫讲价,喻文州跟在他身后,觉得自己好像交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朋友。

 

“成为……守护者吗?”

 

他摸着下巴自言自语。

 

“好像会是个不错的未来。”
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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